公交众生象－续

112的故事，三天三夜也说不玩，下面这个却是记忆中最经典的一个。

硬的怕横的，横的怕不要命的。诸位看官，想坐112，有时就需要不要命。话说那天车子刚刚停稳，呼啦拉上来十几个，前门中门挤的满满的，真如铁桶一般，那是相～当严实啊。还没上来的大都看看没希望，宣布放弃，退回站头蓄力进行下一轮的攻击。偏偏有三个人还是拽住车门不放，拼命的往里挤。

[@more@]

为首是个老婆婆，身宽体盘，特别象江小鱼的师傅李大嘴，操一口地道的扬州口音，中气很足。后面跟着一中年妇女，前世的苦楚都写在了脸上，让我想起电影见到的棚户区居民，但她却并不引人可怜，反而有冲上去给她一巴掌的冲动。我想大概是因为那副三角眼，暴露了些许圆滑与促狭。殿后的是个身长五尺半的汉子，上海话说得是相当利索，大多是些骂人的话，声音洪亮。面皮稍有些发红，闻味道喝了点小酒，略有两撇小黑胡。

"车里人满了，下一趟吧"，驾驶员要关门了。

男人大怒："那是他们不肯挤，挤挤就有空了"。

可没人动，这的确是群众的共性，挤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。何况实际情况是根本挤不动。

"下一趟吧"，司机无奈的解释，男人再次坚持，大嘴也加入了战团，扬州口音夹杂在其中特别刺耳。

有乘客开始劝他们等下一班车，男人大嘴和女人共同予以痛骂还击。

"我们上不去，大家都别想走"大嘴率领这一对男女牢牢抓住车门。

接下来是无尽的寂静，司机不说话，乘客不说话，三个人也不说话。这是一场心理耐性和心里素质的比拼，十分钟过去了，没人败下阵来。

男人开始一点点往里拱，千里之堤，溃于蚁穴。门口的被他拱的纷纷往里躲避，于是起了连锁反应。正像大汉的军队击溃了匈奴，匈奴逃跑占据了高加索人的地盘，高加索人打德意志人，最后导致了罗马帝国的灭亡。多米诺骨牌效应凸现了，竟然在第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，三人全挤上了车。鲁迅先生说得好，时间就像公交车里的空隙，只要挤就一定能有。

此时我只是惊叹于三人的执着，毕竟车上人剥夺了他们上车的权利。虽然环境及其艰苦，我一度想下车让他们地方，可惜很难挤出去。

幸亏没下去，才让我看到了精彩的后半部，才意识到人性的极限。

自从他们上车的那一刹那，车厢里就没安静过，男人在不停的找茬跟司机吵架。

"上车请卖票"，司机旁敲侧击。

"又不是不买，谁会欠你车票钱怎么。"男人还要加一句"小家败气，一看就知道没见过大钞票的"

驾驶员一个急刹车，也招来讽刺，自然大嘴和女人也都齐声附和。

就这样边走边骂，也算热闹。

车厢里人太多了，空气十分的浑浊，大嘴阿姨终于受不了，欧欧欧欧的吐了起来，他也没避别人，加上空间小，竟然都溅在旁边人的衣服上。

我地妈妈呀，大嘴痛苦的喊叫起来，继续呕吐。男人和女人竟然也不去管他，只管跟驾驶员争吵着。此时又到了一站，门口被呕吐到的几个人飞也似的逃下车去，却屁也不敢放一个。车子又徐徐开动，从后视镜能看到几个人开始了漫骂。男人轻蔑的笑了一下，不予理睬。

四个活宝终于下去了，没错，是四个，他们只交了三个的钱。有一个躲在角落里，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。知道看他们亲热的说话，司机才意识到只收了三个人的钱。也许他们跟司机吵架就是掩护？也许是吧。不过老太呕吐应该算场加戏，这个成本太高了。

"真输把伊拉"，司机愤恨的说。